好运cp/不宣（上）
现背
前几期有点久远，记性不好时间线混乱预警。
0
未知就快到尽头。
“何par，十年之后能不能留我一个位置？”
夕阳急着下班，何运晨站在一片橘红里，晚风吹得李浩源眼睛有些酸涩，何运晨的模样也有些模糊。
何运晨倚着栏杆随意地站着，不听话的卷毛被吹乱，在头顶上乱跳。
“当然。”
他的回应总是爽快地叫人无法怀疑其中的真诚。他也知道，何运晨对他说的每句话都作数。
早知道他会点头得如此爽快，就该问些别的问题。
“不问点别的吗，浩源？”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像从天上来，又满满是掷地有声的实感。
有的。
庾郎天上有，何事到人间。
解君心中意，余生照不宣。
1
李浩源有时候觉得——就像经常被人问起的一样——作为一个法学生，自己读的诗词是不是有些太多。
尽管母亲总是告诫自己仍然不够，有时候李浩源就是想杵在那，不动了，一步都不想走。
习惯优秀是一件可怕的事，为了避免这种可怕，李浩源有时发现自己变得更加可怕，又或者是这个世界。
锦天城的大门虽然听上去看上去都怪吓人的，但李浩源早已了然，这不过又是一次前进的借口。至少还有很多新事物值得期待——
比如此刻对他笑的来自北航的同事，满满是少年气。他笑起来像只小柴犬，眼睛眯起来，嘴巴咧开像要把浑身的活力和灿烂抖落给你，叫你不要不高兴。
李浩源喜欢狗，他忽然有个很荒唐的想法，他想捏捏何运晨的脸颊。婴儿肥肉嘟嘟的手感应该和小狗狗一样柔软，可能还会对他吐个舌头。
“李浩源……欸，你是不是参加过诗词大会的那个？”
从小升初到高考，李浩源经历了数不清的告别与融入，从优秀的环境向更优秀转换，身边人也变成前各阶段的比较级。陌生会成为熟稔，亲密也将走向疏离。好在虽然习惯，但仍抱有期待。
新环境里一切都是新的，但他碰巧知道你的故事。
本能地就想去接近，虽然知道这迹象已是危险的征兆。一场没有预谋的邂逅，那就叫它注定。这不像是你们共同面对未知，更像是他邀请你一起旅行，而李浩源别无选择。
遇见何运晨之后，他才知道人真的可以一边行走一边停留，他渴望已久的悖论如今有了实现的可能。
只要和何运晨并肩就可以。
2
李浩源做好了遇见一帮比自己优秀得多的人的准备，还是被带教律师和同侪的实力惊讶到。
他不是很喜欢戴眼镜，鼻梁被压着疼，头也发晕。很遗憾的是，他只有这样才能清晰地捕捉小何丰富的微表情。
紧抿着嘴唇对他像是什么酷刑，敲键盘的时候何运晨总习惯扬扬嘴角，眼角流出点笑意。掩饰对他来说有点儿难，对自己的满意和不争气总是写在脸上，这点倒和不时义愤填膺的自己有些儿相似。
碰瓷了碰瓷了。
看着成绩单上难得的第二，李浩源摘下眼镜。那少年是只笑面虎呢，大意大意。他这么想着，抬头正好迎上何运晨投来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射进瞳仁。
调动气氛的是他，八位实习生里唯一真正出庭过的是他，对成绩第一并不意外的是他。而他此刻在看着自己。
“运晨，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吗？”
“当然。”
虽然有时候耿直得被母亲点点脑门训斥“不会做人”，李浩源自认为自己双商还可以。发问前李浩源有过片刻的迟疑，在何运晨回答的当口烟消云散。他还是那只初印象的小柴犬，对他人是绝对坦诚的分享。
也许也有些讽刺。我大可以告诉你我所有墨水，你尽管去钻研，但你还是没法做出来，略略略。
翻阅着何运晨的文件夹，李浩源这么想着就失了笑，觉得自己很坏。
何运晨眨巴眨巴眼睛：“你笑什么呀？”
卡壳了一会儿，李浩源觉得回答没什么太老土，好一会儿憋出句：“……你ppt做得挺好看。”
何运晨的确很优秀。李浩源这么总结。
但自己也不赖。
3
和何运晨的竞争从来不是剑拔弩张，李浩源不傻，他没必要和令人愉悦的美好过不去。
分配带教律师的时候，他和何运晨已经十分要好。见李浩源来，本在和何运晨聊天的李晨讪讪地离去，如同第一次被他俩隔空对话时忽略的情景。
“你想和谁一组？”
“和你啊。”
世界在那一刻为上海的某个角落停顿，给李浩源一个调整心跳节拍的机会。何运晨一如既往地对他笑眼弯弯，略显顽皮的语气被七分当成玩笑理解。被看好戏的目光环绕，李浩源捕捉到剩下的三分狡猾。
“老没个正形。”
最终还是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却竖起耳朵恨不得把四位带教律师的脚步声都分辨得准确无误。
李浩源，《撒野》看多了吗？干嘛呢？鲤太史有些不合时宜地上线，李浩源赶紧挥挥空气把他赶出脑海。
于李浩源而言，也许是自信，他没有郭旭有些害怕徐律的考虑，觉得带教律师是谁都无所谓。对搭档是谁也表现得波澜不惊。至少外表看上去没有一丝烦躁不安。
何运晨也悠然自得。
他总是表现得放松，所到之处都被感染。难怪比起自己，大家好像更倾向于向何运晨取经。
毋庸置疑，他和何运晨是第一梯队。和他在一组好处太多了，一骑绝尘都不是没可能，至于坏处……李浩源拿着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思考常理分组几率。
没想出来。
让他难以挪开视线的男孩儿，有点万人迷意思的男孩儿，让鲤太史在上班时间乱窜的男孩儿，总该让自己对摩擦的化学反应一探究竟。
李浩源从不自诩为正人君子，他纵容自己打开思想的天窗，才能看见浩瀚星辰。
何运晨和法律一样，看似一目了然，实则神秘深邃。
一阵嘈杂骚动把他拉回现实。
“搭档，我要举报你上班开小差。”
何运晨的手很漂亮，瘦长白净，这是偷偷看他吃麦当劳早餐的时候发觉的。不像自己为了节省时间扒饭有些粗鲁，何运晨吃起饭来不紧不慢，还拉着自己不许吃太快，虽然笑骂他不要耽误自己工作，却也心甘情愿被他打乱节奏。
李浩源觉得自己大脑开发得还不错，不然那么多回忆都不知道往哪儿堆叠保存，以便日后取出，揉成一团，一点点咀嚼凌乱的温柔碎片。
何运晨的嗓音也明亮，那双现在正按在自己双肩传输暖意的白玉，以后便是李浩源的白玉了。
不客气地说，他们都已经是尖子，不存在什么强弱搭配带不带的，更重要的是思维的跳动是否在相同频率。
光是理解不够，你要懂我。
和何运晨一同坐在金律对面的时候，李浩源还以为是什么见证仪式。
怪浪漫的。
4
何运晨每次开口，李浩源都想提前过完一生。他才二十出头，就已经觉得可能再也遇不见像何运晨那么合拍的搭档。
高山流水，山鸣谷应。
感性是前进的动力，也总让李浩源头疼。课题有意被设计得指向社会矛盾，和何运晨讨论时总忍不住慷慨激昂地偏题，愤慨在他安抚的笑意中显得过于毛躁。
就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转角正好撞见心上人的狼狈。
“正义是好的，有时候你不够理性。”何运晨口才很好，不知为什么对自己总是过分直白，李浩源虽然欣然接受何运晨不时怼自己，有时候也不平他对女孩儿们的体贴怎么不能匀点儿出来给他的队友。
“这说明上帝还挺在乎我的，没忘了给我关上窗子。”李浩源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看着何运晨在白板上涂改思维导图。
何运晨合了笔盖转过身来看他，也以一种很慵懒的姿势与他对望：“没我你可怎么办呢？”
那一刻何运晨背后飘逸的字迹都化成了抽象的线条，只有那挺拔的少年真实存在。
“多谢公子。”
何运晨朗声大笑，抱怨着肚子饿推李浩源起来去吃中饭。
或埋头苦干、或三两成群交流的实习生们看到两人要出门，调侃声四起。何运晨自然地勾过李浩源的肩，提醒大家要劳逸结合。
李浩源觉得从前自己把生活安排得不错，只是现在实习期不允许他有太多空闲时间，课题很累，每天都要加班加点到深更半夜。李浩源躺在床上，真实感受到了生活的暴捶，劳逸结合仿佛天方夜谭。
清晨锦天城的大门是重启按钮，何运晨就是刷新着每个普通日子的F5，他的清醒药。
对待课题两人还是严肃得很，为了节省时间还是选择了金主爸爸麦当劳的汉堡解决。
“你能别吃那么急吗？我们还有时间的。”何运晨点了点右嘴角，提醒李浩源。
李浩源愣了一下，摸了摸嘴角带下来一点芝士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我看他们都卯足了劲儿，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说人话。”
“吃快点儿。”
“好嘞。”
何运晨笑眯眯的，李浩源差点就想把他的一刹念想宣之于口。吃到脸上就直说好了，点点自己的嘴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索吻。
我也不一定会拒绝。
5
回到海淀的时候李浩源有点儿恍如隔世，因为学业暂时返校虽是迫不得已，短短一段时间，他已经留恋上海，那和北京不太一样的川流不息。
他们今天去安徽了，那么热的天，不知道有没有晕车的成员，就算是大小伙子，估计顶着酷日长途跋涉也不太受得了。
突然袭来一阵失落，他好像并不太了解何运晨。他除了烤红薯还喜欢什么？有什么是看到就避之不及的吗？有怪癖吗？有他看不到的软肋吗？
何运晨读研的北航不远，大学这几年他也没时间去好好参观参观。比何运晨少吃了好几年食堂的饭，与他对话也要微微抬头。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说的事儿，岁月的刀刃悄悄绕过他的脸庞，害自己还以为他依旧稚嫩。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他的世界从不日落。
接到何运晨电话的时候，李浩源停在了空旷的校园中央，三三两两的行人并不知道此刻的揉着一片树叶的男子有什么心事。
李浩源把叶子揣进兜里，听电话那头温温软软抱怨的声线：“我只能一个人走访，你快点回来。”
如果有人陪伴，谁又愿意落单。
李浩源真想把宿舍打包到一半的行李连着自己一块儿就地发射到歙县去。他强迫着自己挤着时间把该处理的事情用更短的时间完成，高强度的任务结束后他脑子一片空白，竟然还能抽空打的奔了一趟北航。
他捏着北航校园不知道哪棵树掉落下的叶片，抚摸着上面的脉络。
“我马上就回来做你的左膀右臂。”
他很少在没有大几率把握下向别人许诺，为了他的小队长，原则也可以先放一放。
这个夏天他的世界因为何运晨已经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破格很多，再多一件不是坏事。
想见你，碰巧你也热切盼望。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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